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回顾性分析珠海市人民医院2015年1月至2020年12月收治的164例行PCN解除梗阻继发尿源性脓毒症的患者的资料,将其分为死亡组与幸存组。根据国际公认的第3版脓毒症和脓毒症休克的定义,将尿源性脓毒血症定义为尿路感染和序贯器官衰竭估计评分（SOFA）≥2。本研究获得珠海市人民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的批准（LW-2020-15）。
二、研究方法
收集患者人口学资料、临床数据,包括患者在入院时、尿源性脓毒血症起病时、送介入室前、送回普通病房或ICU后的快速SOFA（qSOFA）和生命体征等数据,行PCN当日及术后第2日的SOFA,肾积水、结石、糖尿病、最高体温、体温超过38℃的总时间、Charlson合并症指数等资料。收集实验室数据,包括血常规、电解质、肝功能、肾功能、尿常规、尿/血培养、心肌酶、凝血试验、CRP和降钙素原（PCT）。如果诊断24 h内给予的抗生素包含至少1种体外实验敏感的抗生素[根据临床与实验室标准学会（CLSI）指南],则判定初始经验性抗生素是“适当的”,否则判定为“不适当的”。诊断后24 h内给予的初始经验性抗生素是否包括碳青霉烯类也予以记录。分析入院到出院后30 d内的死亡危险因素。
三、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19.0进行检验。计量资料先用Kolmogorov-Smirnov检验做正态性统计分析,符合正态分布者以$\bar{x}\pm 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独立t检验;不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下四分位数,上四分位数）表示,组间比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采用Fisher确切概率法、x2检验分析无序分类变量。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对有序分类变量进行分析。将单因素分析中P < 0.05的变量纳入多因素二元Logistic回归, 采用向前偏似然估计法计算影响病死率的独立危险因素。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结果
一、死亡组与幸存组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的基本资料及临床数据比较
164例患者中11例（6.5%）在住院期间或出院后30 d内死亡。死亡组与幸存组患者肾积水面积、ICU住院日数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均 < 0.05）,见 表1。
表 1 死亡组与幸存组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的基本资料及临床数据比较 |
| 因 素 | 死亡组（11例） | 幸存组（153例） | t/x2/Z值 | P值 |
|---|---|---|---|---|
| 性别（例） | - | 1.000a | ||
| 男 | 3 | 48 | ||
| 女 | 8 | 105 | ||
| 年龄（岁） | 62.00±9.54 | 57.82±13.15 | 1.034 | 0.303 |
| Charlson 合并症指数 | 3（1,8） | 2（1,3） | -1.326 | 0.185 |
| 最高体温（℃） | 39.32±1.70 | 39.11±1.10 | 0.587 | 0.558 |
| 体温超过38℃的总时间（h） | 20.0（0.0,58.0） | 6.0（0.6,13.0） | -0.927 | 0.354 |
| 合并糖尿病（例） | 3.225 | 0.073 | ||
| 是 | 6 | 38 | ||
| 否 | 5 | 115 | ||
| 出现症状到入院的日数 | 3（2,33） | 2（1,4） | -1.287 | 0.198 |
| 出现症状到诊断的日数 | 4（2,33） | 3（1,5） | -1.079 | 0.280 |
| 出现症状到行PCN的日数 | 4（3,33） | 4（2,6） | -0.607 | 0.544 |
| 确诊到行PCN的日数 | 0（0,1） | 0（0,1） | -1.340 | 0.180 |
| 肾积水面积（cm2） | 31.02±13.76 | 22.10±9.45 | 2.924 | 0.004 |
| 结石表面积（mm2） | 237.24（53.40,1649.52） | 75.60（33.30,181.50） | -1.323 | 0.186 |
| ICU住院日数 | 6（2,12） | 0（0,1） | -3.481 | 0.001 |
注：aFisher确切概率法 |
二、死亡组与幸存组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的实验室数据比较
死亡组与幸存组患者的淋巴细胞、碱性磷酸酶、直接胆红素、总胆红素和血浆渗透压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 < 0.05）,见 表2。
表2 确诊当日死亡组与幸存组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实验室数据比较 |
| 因 素 | 死亡组（11例） | 幸存组（153例） | t/Z值 | P值 |
|---|---|---|---|---|
| 嗜碱性粒细胞（×109/L） | 0.02（0.01,0.11） | 0.02（0.01,0.05） | -0.485 | 0.628 |
| 嗜酸性粒细胞（×109/L） | 0.01（0.005,0.17） | 0.01（0.01,0.04） | -0.127 | 0.899 |
| 中性性粒细胞（×109/L） | 13.83±8.23 | 14.15±7.36 | -0.138 | 0.890 |
| 血红蛋白（g/L） | 108.47±12.25 | 117.01±20.05 | -1.392 | 0.166 |
| 淋巴细胞（×109/L） | 0.45±0.16 | 0.72±0.48 | -4.361 | < 0.001 |
| 单核细胞（×109/L） | 0.48（0.22,1.08） | 0.5（0.128,0.993） | -0.072 | 0.942 |
| 血小板（×109/L） | 184.37±137.25 | 143.78±67.27 | 0.972 | 0.353 |
| 红细胞（×1012/L） | 3.69±0.47 | 4.10±0.73 | -1.833 | 0.069 |
| 白细胞（×109/L） | 15.12±8.99 | 14.09±8.03 | 0.408 | 0.684 |
| 白蛋白（g/L） | 26.01±7.59 | 29.33±9.40 | -1.144 | 0.254 |
| 碱性磷酸酶（U/L） | 132（101,152） | 75（53,98） | -2.399 | 0.016 |
| ALT（U/L） | 17（13,24） | 23.5（16,34） | -1.344 | 0.179 |
| AST（U/L） | 23.0（20.5,28.5） | 29.5（20.0,47.8） | -1.013 | 0.311 |
| 直接胆红素（μmol/L） | 18.7（7.5,27.5） | 6.55（4.6,9.9） | -2.409 | 0.016 |
| 球蛋白（g/L） | 28.35±12.42 | 24.89±7.91 | 0.911 | 0.383 |
| 间接胆红素（μmol/L） | 9.60±2.90 | 10.21±7.61 | -0.571 | 0.574 |
| 总胆红素（μmol/L） | 27.10±11.72 | 17.40±10.10 | 3.044 | 0.003 |
| 血钙（mmol/L） | 2.11±0.08 | 2.09±0.16 | 0.731 | 0.475 |
| 血氯（mmol/L） | 104.73±6.31 | 103.12±104.01 | 0.187 | 0.852 |
| 血肌酐（mmol/L） | 344.6（135.0,431.7） | 165.5（120.3,290.5） | -1.261 | 0.207 |
| 血葡萄糖（mmol/L） | 8.7（6.4,17.0） | 6.6（5.7,8.2） | -1.675 | 0.094 |
| 血钾（mmol/L） | 3.90±0.78 | 3.78±0.51 | 0.503 | 0.262 |
| 血钠（mmol/L） | 136.77±3.81 | 137.21±4.80 | -0.297 | 0.767 |
| 血尿素氮（mmol/L） | 296.77±159.62 | 225.11±179.92 | 1.284 | 0.201 |
| 血浆渗透压[mOsm/（kg·H2O）] | 314.22±16.42 | 299.70±10.37 | 4.290 | < 0.001 |
| 尿潜血（+） | 2.0（1.5,2.5） | 1.0（0.5,2.0） | -1.131 | 0.258 |
| 管型（个/μl） | 9.5（5.5,13.6） | 2.0（0.4,3.6） | -1.686 | 0.092 |
| 尿蛋白（g/L） | 0.8（0.5,1.0） | 0.5（0.0,2.0） | -0.218 | 0.827 |
| 尿红细胞（个/μl） | 26.4（6.5,46.3） | 12.45（2.8,31.7） | -0.476 | 0.634 |
| 尿白细胞（个/μl） | 1823.5（7.1,3639.8） | 41.05（12.7,216.9） | -0.428 | 0.668 |
| 肌酸激酶（U/L） | 56（52,60） | 184（78,515） | -1.558 | 0.119 |
| 肌酸激酶同工酶（U/L） | 38.82±41.58 | 24.98±18.24 | 1.096 | 0.298 |
| 乳酸脱氢酶（U/L） | 265.77±189.47 | 250.88±80.17 | 0.259 | 0.801 |
| 脑钠肽（pg/ml） | 18178（641,35000） | 3025（1200,10013） | -0.631 | 0.528 |
| CRP（mg/L） | 186.12±55.71 | 182.14±101.44 | 0.213 | 0.834 |
| 降钙素原（ng/ml） | 39.66（15.47,63.84） | 29.97（4.19,128.13） | -0.048 | 0.980 |
三、死亡组与幸存组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的生命体征及SOFA比较
表3 死亡组与幸存组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生命体征、qSOFA及引流相关参数的比较 |
| 因 素 | 死亡组（11例） | 幸存组（153例） | t/x2/Z值 | P值 |
|---|---|---|---|---|
| 入院时呼吸频率（次/分） | 20（18,21） | 20（20,21） | -1.007 | 0.314 |
| 入院时收缩压（mm Hg） | 90±53 | 116±27 | -1.597 | 0.140 |
| 入院时神志状态（例） | - | 1.000a | ||
| 清醒 | 10 | 137 | ||
| 神志改变 | 1 | 16 | ||
| 入院时qSOFA（分） | 1.0（0.0,1.5） | 0.0（0.0,1.0） | -0.513 | 0.608 |
| 发作时呼吸频率（次/分） | 23（18,29） | 21（20,24） | -0.531 | 0.596 |
| 发作时收缩压（mm Hg） | 86（80,126） | 94（84,116） | -0.197 | 0.844 |
| 发作时神志状态（例） | - | 0.075a | ||
| 清醒 | 7 | 131 | ||
| 神志改变 | 4 | 22 | ||
| 发作时qSOFA | 3.0（0.5,3.0） | 1.0（0.0,2.0） | -1.586 | 0.113 |
| 行PCN前呼吸频率（次/分） | 20（20,22） | 20（20,22） | -0.046 | 0.964 |
| 行PCN前收缩压（mm Hg） | 112±15 | 115±19 | -0.537 | 0.591 |
| 行PCN前神志状态 | - | 1.000a | ||
| 清醒 | 10 | 138 | ||
| 神志改变 | 1 | 15 | ||
| 行PCN前qSOFA | 0.0（0.0,1.5） | 1.0（0.0,1.0） | -0.394 | 0.693 |
| 行PCN后呼吸频率（次/分） | 23（21,27） | 20（20,20） | -2.744 | 0.006 |
| 行PCN后收缩压（mm Hg） | 110±27 | 112±21 | -0.305 | 0.761 |
| 行PCN后神志状态 | - | 0.065a | ||
| 清醒 | 7 | 133 | ||
| 神志改变 | 4 | 21 | ||
| 行PCN后的qSOFA（分） | 2（1,3） | 0.5（0,1） | -2.308 | 0.021 |
| PCN前后呼吸频率变化 | 2（0,7） | 0（-1,0） | -2.453 | 0.014 |
| PCN前后收缩压变化（mm Hg） | 4（-22,26） | 0（-8,6） | -0.517 | 0.605 |
| PCN前后神志有/无变化 | 3/8 | 6/147 | 6.756 | 0.009 |
| PCN前后qSOFA变化 | 1（0,3） | 0（0,0） | -2.869 | 0.004 |
| PCN手术时间（min） | 40（21,100） | 30（25,45） | -0.492 | 0.623 |
| PCN的术者b | 2/0/0/0/4/1/4 | 35/14/6/30/22/4/42 | 8.526 | 0.202 |
注：aFisher确切概率法;b7位不同术者的手术例数 |
表4 死亡组与幸存组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各阶段的SOFA对比 单位：分 |
| 因 素 | 死亡组（11例） | 幸存组（153例） | t/Z值 | P值 |
|---|---|---|---|---|
| 诊断当日的SOFA | 6.0（4.5,12.5） | 4.0（3.0,7.0） | -1.919 | 0.055 |
| 行PCN当日的SOFA | 8.09±4.25 | 4.20±2.63 | 2.995 | 0.013 |
| PCN术后第2日SOFA | 16.0（7.5,16.5） | 2.0（1.0,4.0） | -2.983 | 0.003 |
| PCN术后2 d SOFA的变化值 | 3.0（0,11） | 1.0（-3.0,0.0） | -2.962 | 0.003 |
四、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独立死亡危险因素
单因素回归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危险因素包括：ICU住院时间、淋巴细胞数、总胆红素、直接胆红素、碱性磷酸酶、血浆渗透压、PCN当日的SOFA、PCN术后第2日的SOFA、行PCN后呼吸频率、行PCN后的qSOFA、PCN前后呼吸频率变化、PCN前后神志变化和PCN前后qSOFA变化。将这些因素纳入多因素二元Logistic回归,结果显示,PCN术后第2日的SOFA与入院到出院后30 d内的病死率相关（P = 0.001）,是独立的死亡危险因素,见表5。
表5 经皮肾造瘘术治疗输尿管梗阻继发的尿源性脓毒血症死亡因素的多因素分析 |
| 危险因素 | 回归系数 | 标准误 | OR | 95%CI | P 值 |
|---|---|---|---|---|---|
| PCN术后第2日SOFA | -0.424 | 0.125 | 0.655 | 0.513 ~ 0.836 | 0.001 |
讨论
输尿管梗阻常常导致肾积水及泌尿系统感染,如长期不解除梗阻,肾盂压力高,病原体可逆向进入肾组织及血液,导致脓毒血症。快速和及时地治疗尿源性脓毒血症包括给予足够的晶体和广谱抗生素,严重的病例需要及时解除尿路梗阻,出现脓毒性休克时使用升压药物也很重要。解除梗阻的常用方式为PCN或输尿管镜下内支架置入术[3]。PCN治疗继发的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的死亡危险因素的研究尚无报道,本研究是首项相关研究。
以前的研究显示尿源性脓毒血症的病死率为1.7% ~ 8%[2, 7]。Qiang等[7]报告,脓毒血症类型和SOFA与患者生存相关。本研究显示,PCN术后第2日的SOFA与PCN治疗的输尿管继发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入院到出院后30 d内的病死率相关,这提示及早行PCN引流梗阻所致的器官功能障碍、降低SOFA可提高患者生存率。Lee等[11]认为,X线定位介入PCN引流时,应采取2种方法来避免高肾内压和病原体回流到血液,首先,在注射造影剂之前,应先吸出尿液。其次,为了明确导管定位,在操作结束时应避免做肾造影。我院介入放射科医师在PCN结束时对所有患者进行了肾造影,容易导致肾盂压力升高,细菌及毒素进入血液,死亡组PCN术后生命体征明显改变、qSOFA升高,Seymour等[18]认为qSOFA与病死率密切相关,介入放射科医师的这种操作不当或是本组患者病死率偏高的原因之一。
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样本量较小,这可能使单变量分析中有统计学差异的数据在多因素回归分析中被筛出。其次,本研究是单中心研究,难以防止偏差。此外,回顾性研究所固有的局限不能被忽略,例如因实验数据不完整使纳入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不全。综上所述,进一步开展更大规模的多中心随机对照研究以深入探讨PCN治疗输尿管梗阻继发的尿源性脓毒血症患者死亡危险因素十分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