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是指在无身体运动时感到旋转或摆动的自身幻觉或错觉,良性阵发性位置性眩晕（BPPV）是常见的眩晕病因之一,也是前庭周围性眩晕中最常见的疾病,BPPV被分为特发性和继发性,其中特发性BPPV俗称耳石症[1]。经1次或多次手法复位后绝大部分特发性BPPV患者眩晕症状可消失,但仍有13%~61%的患者存在残余头晕（RD）,表现为非旋转性头晕、行走不稳、漂浮感等,在发病后1个月特别是1周内常见,RD的发生因素尚未明确[2]。脑血管反应性（CVR）为脑循环储备能力的表现,是脑血管为稳定脑功能需求根据灌注压的改变对脑血流进行调节的能力[3]。经颅多普勒超声检查行屏气试验测定的屏气指数（BHI）可评估CVR。本研究组对经手法复位成功的特发性BPPV患者进行随访,评估RD与CVR的关系,以期为复位后残余症状的临床评估提供参考。
对象与方法
一、 研究对象
以2019年5月至2021年5月西安市第五医院神经内科及耳鼻喉科收治的117例特发性BPPV患者为研究对象,根据复位成功后是否存在RD将其分为非RD组与RD组。非RD组71例,RD组46例。
本研究的纳入标准如下：①符合2017年中华医学会耳鼻咽喉科学分会制定的特发性BPPV诊断依据与疗效评估标准[1]。②年龄18~80岁。③手法复位成功且后续未应用任何药物。④可耐受屏气试验。排除标准：①不能坚持并配合随访工作。②不能配合前庭功能检查或经颅多普勒超声检查。③颈部血管彩色多普勒超声检查提示椎动脉狭窄。④继发于严重精神类疾病、中枢性疾病、外伤的眩晕。⑤复位失败或1周内再发眩晕。本研究获西安市第五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查批准[批件号：（2022）伦审第（15）号],所有患者/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
二、 研究方法
1. 收集一般资料
记录患者年龄、性别、受累半规管、吸烟、饮酒及基础疾病[高血压、糖尿病、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冠心病）及高脂血症]等。手法复位前评估患者头晕情况,复位成功后完善脑血管经颅多普勒超声检查。
2. 复位及疗效评估
3. 采用眩晕残障量表评估头晕程度
眩晕残障评定量表（DHI）由25个项目组成,每项均包含“是”“有时”“无”3个选项,分别记4、2、0分,总分100分,DHI包含3个子项目,具体为躯体（DHI-P,28分）、情绪（DHI-E,36分）、功能（DHI-F,36分）,分值越高对日常生活影响越大,0~30分为轻度头晕,31~60分为中度头晕,61~100分为重度头晕[5]。
4. 屏气试验
应用TCD-2000M超声经颅多普勒血流分析仪（北京悦琦创通科技有限公司）进行屏气试验以评估CVR。患者取仰卧位,平静状态下应用2 MHz脉冲式探头置于颞窗,深度为55~65 mm,收集双侧大脑中动脉血流信号,记录平均血流速度（Vm）,后续嘱患者呼吸末屏气30 s,再次记录Vm,BHI=[（屏气后Vm-屏气前Vm）/屏气前Vm ×100/屏气秒数],BHI降低表示CVR降低[6]。
三、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19.0处理数据。正态分布计量资料以$\bar{x} \pm s$表示,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非正态分布计量资料以M（P25,P75）表示,比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计数资料以例（%）表示,比较采用X2检验。相关分析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检验水准取〈 = 0.05。
结果
一、RD组与非RD组BPPV患者基线资料比较
对2组患者在接受手法复位前的基线资料进行比较,结果显示2组年龄、性别、吸烟、饮酒、BMI、基础疾病及受累半规管均具可比性（P均> 0.05）,见表1。
表1 RD组与非RD组BPPV患者基线资料比较 |
| 项 目 | 非RD组（71例） | RD组（46例） | t/X2值 | P值 |
|---|---|---|---|---|
| 年龄/岁 | 54.2± 14.9 | 54.9±14.2 | 0.254 | 0.800 |
| 性别/例（%） | ||||
| 男 女 | 24（33.8） | 16（34.8） | 0.012 | 0.913 |
| 47（66.2） | 30（65.2） | |||
| 吸烟/例（%） | 7（9.9） | 5（10.9） | 0.031 | 0.860 |
| 饮酒/例（%） | 6（8.5） | 5（10.9） | 0.192 | 0.661 |
| BMI /（kg/m2） | 22.03±2.50 | 22.19±2.37 | 0.013 | 0.914 |
| 糖尿病/例（%） | 7（9.9） | 6（13.0） | 0.287 | 0.592 |
| 高血压/例（%） | 14（19.7） | 10（21.7） | 0.070 | 0.791 |
| 冠心病/例（%） | 5（7.0） | 6（13.0） | 1.180 | 0.277 |
| 高脂血症/例（%） | 11（15.5） | 8（17.4） | 0.074 | 0.786 |
| 受累半规管/例 | ||||
| 后半规管 | 50 | 33 | 0.162 | 0.983 |
| 水平半规管 | 17 | 10 | ||
| 前半规管 | 1 | 1 | ||
| 多管 | 3 | 2 |
二、 RD组与非RD组BPPV患者DHI评分及BHI比较
RD组患者DHI总分较非RD组高（P < 0.05）。进一步对DHI评分的子项目进行分析,2组的DHI-E与DHI-F 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 0.05）。非RD组BHI大于RD组（P < 0.05）。见表2。
表2 RD组与非RD组BPPV患者DHI评分及BHI比较 |
| 项 目 | 非RD组（71例） | RD组（46例） | t/Z值 | P值 |
|---|---|---|---|---|
| DHI评分/分 | 35.46±15.72 | 41.54±15.34 | 2.060 | 0.041 |
| DHI-P | 13.10±4.57 | 13.63±5.88 | 0.548 | 0.585 |
| DHI-E | 15.0（11.0,20.0） | 17.0（12.0,29.0） | -2.080 | 0.038 |
| DHI-F | 15.61±7.62 | 18.65±7.88 | 2.084 | 0.039 |
| BHI | 1.390±0.306 | 1.274±0.227 | 2.218 | 0.029 |
三、 RD组与非RD组BPPV患者组内BHI与头晕程度的关系
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分别对非RD组与RD组患者BPPV发作时DHI评分与BHI的相关性进行分析,对于非RD组,BPPV发作时DHI评分与BHI相关性不大;而对于RD组,DHI评分则与BHI呈负相关,见表3。
表3 RD组与非RD组BPPV患者DHI评分与BHI关系 |
| 组 别 | DHI评分/分 | BHI | r值 | P值 |
|---|---|---|---|---|
| 非RD组 | 35.46±15.72 | 1.390±0.306 | -0.186 | 0.217 |
| RD组 | 41.54±15.34 | 1.274±0.227 | -0.318 | 0.007 |
讨论
头晕由人体平衡系统病变引发,包括眩晕、晕厥前状态、失衡和头重脚轻等症状,神经内科门诊头晕患者约占25%,耳鼻喉科约占10%[7]。在不同年龄段头晕的病因构成比中,BPPV 为首因[8]。根据病因BPPV被分为特发性和继发性,特发性BPPV表现为在特定的头位时出现突发眩晕及眼球震颤,常合并恶心、呕吐,复位后大部分患者的症状会消失,而部分患者特别是老年人常会出现RD,可持续数日至数周,给患者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9]。RD的发生机制与以下几点有关：①半规管中残留未复位的结石,数量虽不足以导致继发特征性眼震,但可引发RD。②可能共存其他前庭疾病引发RD。③手法复位后自身中枢功能恢复需要一定时间。④自主神经功能障碍引发RD。⑤迷路血供不足导致内耳血供不佳,进而出现耳石碎片异常脱落,迷路的微循环障碍可能是RD出现的原因之一[10-11]。
有研究提示BPPV的发生可能与后循环缺血导致的内耳供血不足有关,而后循环供血在无明显血管狭窄的情况下则与脑血管储备功能密切相关[12]。DHI是被广泛应用于评估眩晕程度的量表,在筛查BPPV患者及其严重程度方面具有可靠的信度和效度[13]。CVR是脑循环储备能力的表现形式[14]。目前常用于测定CVR的方法主要包括乙酰唑胺激发试验、二氧化碳吸入法和BHI,其中BHI因具有安全、简便等优势而被广泛应用[15]。BHI通过改变二氧化碳分压导致脑部供血的小血管或毛细血管代偿性收缩或扩张而使脑血流量发生改变以维持脑组织功能,当二氧化碳分压升高时,脑血流量增加;当二氧化碳分压降低时,脑血流量减少,BHI降低提示脑功能储备能力下降[16-17]。
本研究结果显示,与非RD组BPPV患者相比,RD组患者DHI总分更高,提示发病时眩晕症状越重、出现RD的概率越大,进一步分析DHI子项目发现RD组患者成功复位后的DHI-E及DHI-F评分均较高,提示发病时的心理因素和功能因素对预后有一定影响。既往也有相关的研究结果提示积极的心境和良好的生理功能对BPPV患者的恢复有积极意义,推测原因可能与自主神经功能的迅速恢复有关[18]。本研究中RD组患者的BHI低于非RD组患者,考虑RD的出现或与CVR的下降有关。进一步分析发现,非RD组BHI与眩晕严重程度相关性不明显,但RD组则显示BHI随着眩晕症状的加重而降低,这提示BPPV患者是否出现RD或与脑储备功能有关,在脑储备功能良好的情况下,出现缺血时内耳供血量能迅速增加,血液供应的加强可促进内耳和前庭的微循环,明显减轻RD程度,从而有效控制BPPV的进展及减少残留症状[19]。
综上所述,部分特发性BPPV患者在手法复位成功后仍存在RD,影响其日常生活,CVR或可作为评估RD的一项指标,为BPPV手法复位后出现RD患者的防治及预后评估提供参考。本研究因样本量限制未能进一步探讨不同严重程度RD与CVR的关系,后续研究将增加样本量深入探讨。